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粉色，风里带着点傍晚特有的凉意。江望推着单车慢慢走，辛禧跟在旁边，影子被拉得老长，偶尔会在路边的水洼里交叠在一起。
“说真的，陈老师那人吧，也不算坏，”辛禧踢着路边的小石子，像是在给自己找补，“就是……太不会聊天了。”
江望“嗯”了一声，视线落在她被风吹起的发梢上。水绿色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，像株被晚风拂动的薄荷。
“你呢？快高三了吧？”辛禧转头看他，眼睛圆圆的，带着点好奇，“成绩还是那么好？我听辛乐说，你上次模考又是年级第一？”
“还行。”江望的语气淡淡的，没什么起伏。
“什么叫还行啊，”辛禧笑着拍了下他的胳膊，“跟你比起来，辛乐那物理成绩简直是灾难。说起来，你跟辛乐小时候就邻居，她物理差成那样，你就没想着多帮帮她？”
“教了，”江望侧头看了她一眼，嘴角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，“她上课不听，下课又不肯刷题，教不会。”
“这丫头，”辛禧叹了口气，随即又八卦起来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说起来，你觉得辛乐跟宋怀川怎么样？”
江望愣了一下，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。他认真地想了想，才慢慢开口：“挺好的，吵吵闹闹的，像小时候一样。”
“就这？”辛禧有点不满足，“没别的？比如……有没有点早恋的苗头？”
“没有。”江望回答得很肯定，“宋怀川满脑子都是林书越，辛乐对他只有嫌弃。”
“唉，”辛禧遗憾地摇了摇头，“我跟怀溪还等着嗑这对呢。你看啊，青梅竹马，欢喜冤家，多经典的配置。”她掰着手指头数，“本来以为能成一对的。”
江望挑眉：“还有另一对？”
“对啊，”辛禧笑得像只偷腥的猫，“就是你和书越啊。俩学霸，长得又好看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，双强联合，多带感。”
江望的脚步顿住了。他侧过头，目光落在辛禧脸上，语气认真：“你磕错了。”
辛禧正被街边打闹的小朋友吸引，闻言随口问：“怎么磕错了？我觉得挺配的啊。”
江望没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辛禧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，摸了摸脸颊：“怎么了？我说错了？”
“宋怀川喜欢林书越，全校都知道。”江望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辛禧惊讶地睁大了眼睛，圆圆的脸写满了“不敢置信”：“真的假的？我怎么没看出来？他不是天天跟辛乐吵吗？”
“他跟辛乐吵，是因为喜欢跟她斗嘴，”江望解释道，“但他看林书越的眼神，不一样。”
“我的天，”辛禧捂住嘴，眼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，“那这对也很好磕啊！恋爱脑体育生VS美貌学霸，反差感这不就来了吗？”
江望看着她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，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，没再说话，继续往前推单车。
辛禧跟在他身边，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八卦兴奋：“不行，我得跟怀溪说说，这剧情比电视剧还精彩。”
两人慢慢走着，夕阳渐渐沉了下去，路灯次第亮起，暖黄的光洒在地上，晕开一片温柔的光晕。
“对了！”辛禧突然拍了下脑袋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打开包翻了翻，拿出两张印着精致图案的票，“差点忘了这个。本来打算吃完饭去看的，现在也去不成了。”
是话剧票，《暗恋桃花源》。
江望的目光落在票面上，沉默了几秒，突然开口：“我可以陪你去。”
辛禧愣了一下：“你？可是话剧散场会很晚吧？你家里不担心吗？”
“我妈跟继父带弟弟去贵州旅行了，家里没人。”江望的声音很轻，听不出情绪。
辛禧心里咯噔一下，有点后悔提起这个。她知道江望跟继父的关系不算亲近，平时很少提起家里的事。她伸出手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像小时候那样：“那……你还没吃饭吧？为了感谢你今天救我于水火，我请你吃饭。想吃什么？随便点。”
江望抬起头，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，亮晶晶的，像盛着星光。他想了想，报了个餐厅的名字：“剧院附近有家‘老地方’，做的糖醋小排不错。”
“好啊，”辛禧爽快地答应，“正好，吃完直接去看话剧。不过……”她拿出手机，“我得跟你妈妈说一声，不然她该担心了。”
江望的脚步顿了顿，声音有点低：“她不会担心的。”
“怎么会不担心，”辛禧瞪了他一眼，语气却很温柔，“哪有妈妈不担心自己孩子的。”她说着，已经翻出了江望妈妈的号码。
电话很快被接通，那边传来江望妈妈熟悉的声音：“喂？哪位？”
“阿姨，是我，辛禧。”
“哎呀，是辛禧啊，”江望妈妈的声音立刻热情起来，“好久没见你了，最近怎么样？考上编制了吧？我听你妈妈说了，真是个能干的姑娘。”
“谢谢阿姨，挺好的。”辛禧笑着说，“跟您说个事，江望今天帮了我个忙，我晚上想请他看场话剧，可能会晚点回去，您别担心。”
“看话剧啊？”江望妈妈先是笑了起来，“这孩子，帮了忙怎么还让你请？行，你们玩得开心点，不用管时间，我不担心。”她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说起来我今天还念叨他呢，早上出去到现在没回家，家里阿姨说他没吃饭就走了，知道他跟你在一块儿，我就放心了。”
“您放心吧阿姨，我会照顾好他的。”
“是让他照顾你才对，”江望妈妈在那边打趣道，“辛禧啊，你跟他说，让他晚上把你安全送回家，听见没？”
“听见了，妈。”江望终于开口，声音闷闷的。
“听见就好，”江望妈妈又叮嘱了几句，“你们记得吃晚饭，别光顾着玩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那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童声：“妈妈！我要喝牛奶！”
“哎，来了来了，”江望妈妈的声音变得温柔，“辛禧，江望，我先不说了，小的闹了，你们玩得开心。”
“好的阿姨，您先忙。”
电话挂断了。江望把手机接过来，放回辛禧包里，然后跨上单车：“走吧，去吃饭。”
辛禧应了一声，小心翼翼地坐上后座，双手轻轻抓住他腰侧的衣服。布料下的腰线很细，却透着结实的力量感。
江望似乎察觉到她的拘谨，脚下的力道放得更缓了。单车在路灯下缓缓前行，晚风拂过，带着点饭菜的香气。
辛禧看着他挺直的背影，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。她想起小时候，江望也是这样骑着单车，载着辛乐在院子里转圈，那时候他还没这么高，背影小小的，却已经透着股沉稳的劲儿。
时光过得真快啊，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男孩，已经长成能保护别人的少年了。
她轻轻吸了口气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，混合着阳光的味道，干净又清爽。
“江望，”辛禧突然开口，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，“糖醋小排，要多放糖吗？”
“嗯，”江望的声音从前面传来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，“越甜越好。”
“好嘞。”辛禧笑着应道，抓着他衣服的手，不自觉地紧了紧。
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单车的铃铛偶尔发出清脆的响声，在这温柔的夜色里，格外动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