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流言反噬(1 / 1)

赴宴当日,沈长乐一身天水碧云锦对襟长褙子,配月白挑线裙,发间一支简洁却水头极足的羊脂玉簪,通身没有半分多余饰物,却自有一股清贵高华的气度。

她步履从容,仪态端方,甫一踏入陈府花厅,便如明珠入室,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。那些精心打扮、满头珠翠的闺秀们在她面前,竟显得有些用力过猛的俗艳。

林氏强撑着笑脸,带着沈长悦、沈长喜与相熟的太太们寒暄。

沈长悦、沈长喜今日也用心装扮过,但在沈长乐的光芒下,显得黯淡无光,心中本就憋着气。很快,她们便溜到了相熟的闺秀圈子里。

“哼,装什么清高!不过是在乡下庄子养了十几年,以为换了身好皮子就是凤凰了?”沈长悦压低声音,对着几个交好的小姐抱怨。

“就是!一回来就抢我们的东西,分例都被她占了大头!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,就知道霸着好东西!”沈长喜立刻帮腔,添油加醋。

她们没指名道姓,但那鄙夷的语气和眼神,分明指向了不远处安静赏花的沈长乐。

这些话,一字不落地落进了一个穿着大红洒金裙、眉眼带着几分骄纵的少女耳中。

这是户部一个主事家的女儿刘媛媛,性子直率冲动,最是看不惯“装腔作势”之人,又素与沈长悦交好。

刘媛媛当即端着杯果酒,昂首挺胸地走到沈长乐面前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让周围几桌人都能听见:

“哟,这位就是刚从乡下回来的沈家大小姐吧?久仰大名了!”

她刻意将“乡下”二字咬得极重,上下打量着沈长乐,“听说你一回来就把两个妹妹的分例都抢了?啧啧,到底是庄子上下来的,眼皮子浅,见着点好东西就挪不动步了吧?穿得再像模像样,那股子土腥气也盖不住呢!”

说完,还故意用手在鼻尖扇了扇。

花厅瞬间安静了几分,目光都聚焦过来。

沈长乐缓缓抬眸,目光平静无波,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。她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,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:

“这位小姐是?”

“我爹是户部主事刘明远!”刘媛媛挺起胸脯。

“原来是刘小姐。”沈长乐微微颔首,仪态无可挑剔,“承蒙关心。不过,沈府内务,自有长辈定夺分例。至于土腥气……”
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刘媛媛那身过于浓艳的打扮和略显粗糙的妆容,“倒让我想起一句老话,腹有诗书气自华。气度这东西,光靠绫罗绸缎和指摘他人,怕是堆砌不来的。刘小姐以为呢?”

她语气平和,却字字如针,直刺刘媛媛痛处。

周围隐隐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。

刘媛媛被堵得面红耳赤,她本想羞辱对方,反被对方从容不迫地暗讽了粗俗浅薄!

她气得跺脚,还想再说什么,却被旁边一位年长些的小姐轻轻拉住了,示意她别在陈太太寿宴上闹得太过难看。

刘媛媛只得狠狠瞪了沈长乐一眼,气呼呼地转身走了。

沈长乐这边的小风波刚平,太太圈那边却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
林氏正努力维持着笑容,想融入几位相熟太太的谈话,却发现她们看自己的眼神颇为古怪,带着探究、鄙夷甚至隐隐的疏离。她心头一紧,强笑道:“王太太,您家那盆绿菊养得可真好……”

那位王太太却皮笑肉不笑地打断:“沈太太客气了。说起来,还是沈太太您的手段更好呢。我们这些人啊,今日才算开了眼,见识了什么叫恩将仇报、鸠占鹊巢!”

林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:“王太太这话……从何说起?”

旁边一位李御史的夫人摇着团扇,慢悠悠地开口:“沈太太何必装糊涂?如今这榆树胡同,谁人不知,谁人不晓?您原是个破落户出身,全赖程家太太心善收留,当亲姐妹般待着。结果呢?您倒好,趁着主母病重,爬了男主人的床,气死了恩人原配!这还不算,连人家留下的嫡子也容不下,生生给害死了。逼得唯一的嫡长女,小小年纪就不得不避祸外家,一去就是十二年。如今人家姑娘好不容易归家认祖,您倒好,直接给个闭门羹,锁了大门给人下马威!啧啧啧……沈太太,您这心肠,可真真是比那墨还黑,比那蛇还毒啊!”

这一番话,如同淬了毒的匕首,将林氏极力掩盖的肮脏过往血淋淋地剖开在众人面前。

每一句都像重锤砸在林氏心口!她眼前阵阵发黑,浑身冰凉,终于明白今日陈太太为何盛情相邀。

哪里是贺寿?

分明是请她来当众受刑,看她的笑话!

“污蔑!这是污蔑!”林氏声音尖利得变了调,脸色惨白如纸,身体摇摇欲坠,“是沈长乐。是她!是她嫉恨我这个继母,故意散布谣言,坏我名声!她……她仗着程家的势,一回来就搅得家宅不宁,夺我管家之权,气病婆母,殴打幼弟!她才是那心肠歹毒之人!”

她指着远处亭亭玉立的沈长乐,目眦欲裂,试图将所有的脏水都泼过去,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颤抖扭曲,“诸位夫人明鉴啊,她小小年纪就如此心机深沉,手段狠辣,她的话怎能信?这些都是她构陷我的毒计!”

林氏巧舌如簧,声泪俱下,表演得情真意切。

然而,在座的都是浸淫后宅多年的官眷,谁不是人精?

沈长乐方才面对刘媛媛挑衅时的从容气度、无可挑剔的礼仪,与此刻林氏歇斯底里、状若疯妇的狰狞形象,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。

更何况,那些传言细节详实,桩桩件件都透着令人胆寒的合理性。

陈太太终于开口了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:“沈太太,空穴不来风。沈大小姐自回京,深居简出,未曾踏足各府。这些传言,倒象是从贵府……或者贵府相关之人口中透出来的呢。至于您说的那些,程姑娘如何搅得家宅不宁,我们未曾亲见。倒是您这贤惠继母的名声,和您儿子那神童的名头,这些年,我们可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。”

她端起茶盏,轻轻撇去浮沫,不再看林氏,“这茶,凉了,该换了。”

这轻飘飘的一句话,如同最后的判决,彻底将林氏钉在了耻辱柱上!

所有的辩解都成了徒劳的挣扎,反而更坐实了她的心虚和恶毒!

她精心经营多年的贤良形象,在这一刻轰然倒塌,碎得连渣都不剩!

“噗——”林氏再也支撑不住,一口腥甜涌上喉头,眼前彻底一黑,直挺挺地向后栽倒!

在彻底失去意识前,她只看到女儿们惊慌失措扑过来的模糊身影,以及远处沈长乐投来的,那一道冰冷、平静、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。

那目光,如同万丈深渊,将她彻底吞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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